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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名

每進階便要受那雷劫,明明逆天而行,卻天天固執於天命。他們明明說好了要“安貧樂道”,卻看不起凡人,自詡高貴,貪圖享樂。他們明明自己製定了高標準,要約束的卻是凡人,女人,冇有話語權的孩子,唯獨不是他們自己。他們冇有“道”,明明為金錢權利出儘洋相,卻執著“大道三千”的說辭為自己辯解。時間帶來閱曆,看著日日流連花叢的謝,葉漸漸也有些懂了,卻不敢讓第三人知道。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。葉在恍然間發現自己也多了幾...-

葉恍惚間看見丈夫謝舉劍劈下,未及感到刺痛,意識就陷入了黑暗。

……

葉母家姓葉,她本應被稱作謝葉氏。可自從丈夫拜入仙門,她識了那掌門的小兒子,就不喜這稱呼。加之隻要不露閨名,丈夫是不阻攔的。葉便棄了夫家謝氏,棄了閨中名,隻喚作葉。

丈夫謝自修仙後便不甚回家。原先還為省幾枚銅板回家吃飯睡覺,似睡低價的客棧免費的妓,因修仙寬裕後,免費的誘惑消失了,他便隻隔半月一月進去吃一餐飯,席間眉飛色舞,噴著飛沫說些賣弄見識和自身的事,不時灌幾口酒,對桌上的菜是看都不看的。酒液隨大幅度的豪飲爬過喉頭,爬滿衣襟,他便隨手一拋給葉去洗。

掌門的小兒子叫蘇,哥哥叫伯蘇,兄弟二人的母家已不可考,甚至不知是否同母兄弟。掌門自然是氏蘇的,至於名,就是諱了。

葉與蘇是在謝的拜師宴的後廚相遇的。蘇那時在後廚偷扒著果子,肉嘟嘟的小臉一團孩子氣,眼睛卻明亮渾圓,一下子讓為謝的拜師宴勞累多日的葉心軟得一塌糊塗。葉冇有孩子,但她喜歡小孩子。她於是蹲下身來,遞給蘇一杯甜水“:小朋友,你叫什麼名字,爹孃呢?”

蘇看了她好幾眼,將水接過來,卻不喝“:我叫蘇,我的父兄也叫蘇,他們在外麵吃飯。”

葉心下瞭然,大約是席間哪位大人無暇看顧的孩子,於是又誘哄著“:那和姐姐玩一會兒好不好,你願意告訴姐姐你的名嗎?姐姐的丈夫就是今日拜師的謝孟。”

蘇的大眼睛不看她,卻從門縫處去窺那席上春風得意的謝孟“:這裡的人都無名,你的丈夫也是要成為謝的,我們隻有父親的氏。”

這話太奇怪,以至於冇甚聽懂的葉也曉得蘇大約是說了什麼不對的話,卻不知要反駁什麼,隻得自己喃喃“:這不對,這不對,人怎麼能冇有名呢……”

蘇終於將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“:為何不呢?我無母,因為我隻需要是父親的兒子。你也隻是謝氏,你難道是有名的嗎?”

這話實在不像是孩子說的,葉不由得定神去看蘇的樣子,他依舊是一團孩子氣,隻除了一雙直直盯過來的眸子。可閨名難道是可以對外人說的嗎?葉迎著蘇灼灼的目光,唯有啞然而已。

葉從此有些厭被叫做謝氏,改稱葉,和蘇也漸漸混熟了。

蘇總有些怪想法。

那幾年,他常躲在謝氏小屋的後廚裡,和葉狼吞虎嚥,在門縫裡看席上指點江山的謝和掌門。那席上的人都麵色酡紅,眼睛聚不上焦還要高談闊論,用力將手揮來揮去。蘇說,他進學了,學些南冠的規矩。因為那該死的三綱五常,做飯的你和跑腿的我是冇資格上桌的,因為你是女人,我是孩子,你是你丈夫的附庸,我是我父親的屬從。你看席上那些東倒西歪的人,嗬,醜啊。

葉不太懂,她隱隱覺得這話是不該說的,卻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,隻好權當做冇聽見。

蘇總說些不該說的話。

蘇說,修仙的人都虛偽,他們成不了仙。他們明明每每進階便要受那雷劫,明明逆天而行,卻天天固執於天命。他們明明說好了要“安貧樂道”,卻看不起凡人,自詡高貴,貪圖享樂。他們明明自己製定了高標準,要約束的卻是凡人,女人,冇有話語權的孩子,唯獨不是他們自己。他們冇有“道”,明明為金錢權利出儘洋相,卻執著“大道三千”的說辭為自己辯解。

時間帶來閱曆,看著日日流連花叢的謝,葉漸漸也有些懂了,卻不敢讓第三人知道。

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。

葉在恍然間發現自己也多了幾縷秋霜,皺紋也一點點爬上脖頸、鼻翼、眼周和額間。謝的容貌一如當年初登仙途,修為的進益卻漸緩下來,突然開始頻繁的回家吃飯睡覺。

那日,蘇鬼鬼祟祟的來找葉,他也年近弱冠,二人不能如早年親近“:你知道謝為什麼留你嗎?他少年失怙失恃,唯與你婚姻是未儘塵事。‘斬塵緣’,這可助他跨一大階。”

蘇走了。

葉恍惚良久。

她想逃走,可母家早已遷走,自己又無一技之長,何處又能安身?她已從桃李年華的婦人蹉跎成了半老徐娘,這一輩子,也就這樣了。她終於決定等待。她決定把命交給謝,等待謝的判決。她哭了一次又一次,她對謝還有隱秘的幻想:如果你還顧念一絲情誼,就彆用我去換進益。

這一天終是來了。

葉曾經幻想過自己要如何死去,像話本裡那樣質問謝幾句,再如英雄般從容引頸受死,大約是個體麵的死法吧。可謝舉劍劈下,那動作太快了,葉甚至未及感到刺痛,意識就陷入了黑暗。在黑暗,她終是透徹的懂了蘇的瘋言瘋語,她這一生唯一的勇敢,大概就是換下了夫家的氏。

意識沉入更深更深的黑暗中去,葉永久的沉睡了。

葉不知道的是,那一日,蘇站在門口,代表蘇氏,代表掌門一脈觀禮“斬塵緣“。謝離開後,蘇隻是踱進房間、麵無表情的踩上飛濺的鮮血“:葉也不過是你父親的氏而已。”

-謝氏小屋的後廚裡,和葉狼吞虎嚥,在門縫裡看席上指點江山的謝和掌門。那席上的人都麵色酡紅,眼睛聚不上焦還要高談闊論,用力將手揮來揮去。蘇說,他進學了,學些南冠的規矩。因為那該死的三綱五常,做飯的你和跑腿的我是冇資格上桌的,因為你是女人,我是孩子,你是你丈夫的附庸,我是我父親的屬從。你看席上那些東倒西歪的人,嗬,醜啊。葉不太懂,她隱隱覺得這話是不該說的,卻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,隻好權當做冇聽見。蘇總說些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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