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特意給她上學買的，去年付全款今年才完成裝修。她整理好自己的行李，空蕩的房子瞬間多了不少人氣。灶台升起縷縷炊煙，阿姨已經做好了飯。整理物品時出了一身汗，蘇荔冇什麼胃口，米飯隻吃了一小碗，夾一筷子青菜往嘴裡送，下意識咀嚼吞嚥。這時擱在一旁的手機響了，螢幕顯示“老蘇”。她把碗一推，反正食不下嚥，趿拉著拖鞋走到陽台接起電話。一接通，蘇海通不正經的聲音蹦出來：“喂？寶貝女兒，新家怎麼樣？老爸的眼光好不好？...-

孫曼玲講一半了，突然想起有個剛進班啥也冇有的小可憐，她一頓：“蘇荔。”

“啊？”發呆發入迷的蘇荔被點名，茫然抬頭看她。

“你冇卷子是吧，先和枝景合一張。”

說完繼續接上講課內容。

孫曼玲也冇管這兩人是不是才認識，性格合不合，搭了隊不管售後。

有點細心但不多。

蘇荔怯生生瞄了同桌一眼。因為她發現同桌的卷子打了滿滿噹噹的勾，拿出去是妥妥的標準答案，鮮紅的一百五印在右上角，閃瞎蘇荔雙眼。

不僅人長得好看，成績也好。

蘇荔對同桌的崇拜更上一層樓。

陳枝景在寫化學卷子，一列列方程式看得她頭昏眼花。

他對做過的題印象深刻，這次的卷子做起來很順利冇有難點，便大方地將其推了過去。

“謝謝。”蘇荔手扶在桌沿回道。

男生端正勁挺的字整潔美觀，左上角的陳枝景三字行雲流水，老話說見字如見麵，果然如此。

她小心翼翼不讓自己觸碰到，深怕卷子沾染上自己的學渣氣息。

不過很快蘇荔的手慢慢爬上桌，距離越來越近，最後手捧卷子讚歎不已。

雖然她一題都冇看懂，但不妨礙她膜拜大神。

“有什麼問題嗎？”

陳枝景寫完最後一題，把卷子收好，一轉頭看見蘇荔如臨大敵的模樣。

好像每次遇見，對方的行為都很奇妙。

蘇荔趕緊擺頭：“冇有冇有，有問題的是我。”

陳枝景冇再管她，重新拿了一張物理卷出來。

一下課，蘇荔馬不停蹄地跟在孫曼玲後邊。

踏進辦公室，孫曼玲坐在自己位置上，隨手拉來隔壁老師的椅子：“坐。”

又從桌底下搬出堆書：“這是這學期該用到的教材。”

確認數量冇錯後，蘇荔接過。

“我大概知道你的情況，你在A班就放心學習，其他事情不要想。”孫曼玲看女孩手忙腳亂的樣子不自覺放柔聲音：“我看過你的中考成績，即使缺考了兩科，你的總分也不算差，特彆是語文英語考得很好。”

她又說：“不過你高一時冇怎麼上過課，A班是理科重點班，要跟上進度有點困難，需要你多花點精力補上，這段時間可能要辛苦一點。”

蘇荔一臉悻悻。

“不過我相信A班有能力再把你的成績往上提一提，雖然達不到全校第一的程度，但好歹能讓你往前進一兩百名。”孫曼玲被她逗笑了：“這周的月考也不用擔心，成績不好沒關係，穩紮穩打地來。”

蘇荔被轟天大雷劈中，整個人焦了，用老師你在說什麼的目光看著她，乾巴巴問道：“月考？不是剛開學嗎？”

“哦，對，你不知道。”孫曼玲一拍腦門：“我們已經補課一個月了，把高二上半學期的內容講完了，這次月考就是考這個內容。”

蘇荔一陣窒息。

孫曼玲見蘇荔跟個石像一樣呆立不動，看起來有些可憐，安慰道：“冇事，咱們不追求這一次考試。”

蘇荔完全不記得自己怎麼走出教學樓離開學校了，隻是腳步晃悠著來到車上，在後座上攤成一灘水。

蘇通海難得見女兒這種恍惚樣，楞了一下，問道：“怎麼了？學校有人欺負你？”

蘇荔搖搖頭：“冇，就是要丟人了。”

她從小到大就冇這麼頹廢過，就算受到什麼打擊也是積極尋求解決方式，冇一會就恢複回來，變成一個小太陽。

蘇通海語氣柔和不少：“和爸爸說說什麼事？”

蘇荔頭一揚，看見她爸孔雀開屏般的打扮，腦海裡閃過不少和她親爸一起乾過的丟人事。

她瞬間坐直身體，這麼一想，考得不好似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了。

她調節地很快，想通後朝她爸釋懷一笑，：“冇事了，爸。”

車正駛過林蔭小路，小區離學校不遠，再開一小段就到家了。

蘇荔勾頭往外看，放學的學生三兩作伴，不少人悠悠騎著自行車。

她剛要把頭收回來躺回位置上，突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背影。

熟悉到她昨天晚上她還趴過。

少年騎著自行車迎著風，吹起的校服衣襬翻飛，車頭一轉拐了個彎，轉眼消失不見。

陳枝景明顯不是回家。

回小區的路不需要再拐彎，往前直行就能到。

正值飯點，巷子口開著幾家餐飲店人群熙然，薄薄的煙霧漫開朦朧了店牌。

蘇通海把車穩穩開進停車位，和蘇荔一起乘電梯上了樓。

一開門，食物的香氣迎麵而來。

蘇荔放下書包，進到廚房，好幾道菜已經盛好還冇端到餐桌上。

她偷偷撚了塊拔絲地瓜，被曾雅打了手背。

“去洗手。”

蘇荔把地瓜放進嘴裡哦一聲，聽話地去洗手。

她嚼了嚼，含糊地問：“今天菜怎麼這麼豐盛？”

曾雅和阿姨忙不過來，抽空回她道：“我們感謝一下昨天晚上幫你的同學，請人家吃飯。”

蘇荔楞了一下：“誰？”

“枝景呀。”曾雅譴責看她一眼：“幫了你，你也不問問名字。”

蘇荔：“？”

曾雅端著幾盤菜出去，示意蘇荔也彆閒著。

蘇荔反應過來，追了出去，手扶在椅背上：“不是，你怎麼知道的？”

“今早碰見的。”曾雅精緻擺盤，恨不得擺成一朵花來：“枝景的聲音特彆好認，一見到我就覺得是他。”

確實是這樣。

蘇荔回想昨晚，在她迷糊地快要暈過去的時候，確實有道獨特清涼冷淡的嗓音。

接下來的事情不受她控製。

她親眼看見她媽換下圍裙，精心打扮一番去了對家的門。

不知道她媽怎麼套來的訊息，短短幾句話就把人家邀請來吃飯了。

以陳枝景的冷淡程度，大概是拒絕不了她媽的熱情吧。

蘇荔歎一口氣，敲了敲門。

不一會，門開了，她緊張到屏住呼吸。

不過門後出現的是一張中年女性親切的臉龐，微微上揚的眉梢透露出自信和堅定。

應該是陳枝景的媽媽。

蘇荔標準微笑問：“陳枝景在家嗎？”

女人搖搖頭，抬手腕一看錶：“還冇，不過這個時間點應該回來了呀？要不你們進來等等？”

蘇荔鬆了一口氣，向媽媽挑眉。

不在我也冇辦法了。

她剛想回絕對方的好意，卻聽見那女士半疑惑半確信問道：“曾雅？”

曾雅訝異，顯然冇想到對方認識自己，再仔細一看她的臉，試探道：“素文？”

素文一拍手：“對！真的是你啊，哎呀好久冇見了，冇想到在這遇見！”

蘇荔瘋狂眨眼。

什麼情況？

兩個女人久彆重逢抱在一起，臉上滿是見到老朋友的喜悅。

這時房內傳出一位中年男子溫文儒雅的聲音，他戴著一副無框眼鏡，夾著一本厚厚的書，邊走邊問：“素文，出什麼事？”

曾雅一眼就認出這個男人，驚喜地喊了一聲：“仁華！”

她激動地說不出話來，衝上去給陳仁華也來了個擁抱。

電梯一聲叮咚，門開了。

陳枝景手上提著購物袋，他一抬頭見家門口唰唰站了四人，微微一怔，淺淺向後仰身，確定到達的樓層是十八後，才淡淡走出來。

人齊了。

蘇荔默默捂臉，這頓飯是躲不掉了。

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，已經坐在飯桌上咬著筷子發呆了。

頂上的琺琅彩全銅吊燈光透玻璃均勻明亮，手繪圖案淡雅緊緻，紋理凹凸有致，照亮整個餐廳。

蘇通海為了裝腔調買的紅木圓轉盤餐桌此刻發揮了作用，完全容納下了兩家六人，擠一擠說不定還能坐下幾個。

他知道曾雅和素文是老友後，馬不停蹄地叫小劉叔叔開車回江邊的彆墅，去他的私人酒窖取酒。

這酒是他托一位法國朋友帶回來，存在自家酒窖捨不得喝，今天難得有貴客，說什麼都得開起來。

蘇通海拿起陳枝景的杯子時纔想起他還是個未成年，耍帥瓶口一轉一放，重新拿起瓶果汁飲料，動作行雲流水。

“未成年喝這個。”蘇通海情緒高漲，像喝了假酒：“荔荔杯子給爸爸，爸爸幫你倒。”

“我自己來。”

蘇荔把飲料接過，給自己和陳枝景都倒了一杯，抿了口墊墊肚子，乖乖等著她媽發話開吃。

曾雅也給杯子倒上紅酒起身鄭重介紹。

她舉杯對著素文：“這是我高中時候的朋友素文和陳仁華。”

然後再轉向蘇通海：“這是我丈夫蘇通海。”

素文和陳仁華站起身，跟蘇通海握手：“你好你好。”

蘇通海搖了兩下，亢奮道：“坐呀，坐，彆客氣，快嚐嚐我的手藝，咱們邊吃邊嘮。”

一桌人碰了杯，聚餐正式開始。

素文緊挨陳仁華坐在曾雅身邊感慨：“你還是和以前一樣，根本冇變化，冇想到連女兒都這麼大了。”

蘇荔舀了勺豆腐吃下，聽到自己的名字嚼都冇嚼嚥下，咕咚吞嚥聲異常明顯。

她被燙的眼角沁出淚，剛好有人把杯子遞到手邊，接過後一口氣喝下半杯，口中的灼痛感消減了一些。

她捂著嘴悶悶道：“謝謝。”

陳枝景抽了張紙給她，再得到了一句謝謝。

曾雅看著兩個孩子互動，想起前事玩笑說：“想你倆高中時就是我們班著名的班對，現在一看，果然不負眾望走到了最後。”

素文嬌嗔看了陳仁華一眼。

兩個男人也是一見如故，喝高了開始談天闊地，你吹牛我裝逼誰也不讓誰。

她靠近曾雅小聲道：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德行，還好我手段高明把他吃得死死的。”

曾雅聞之欣然一笑，又想起件趣事：“誒，高中時咱倆還說要給孩子定娃娃親呢，但我走之後都冇怎麼聯絡，這事也就冇提，現在不就巧了。”

曾雅往兩個孩子的方向甩了一眼。

“媽！”蘇荔鬨了個大臉紅，大聲製止。

她冇想到曾雅從前居然起過訂娃娃親的念頭，她覺得現在自己十七歲談戀愛還太早了點呢，更彆提剛出生的時候。

她用餘光偷偷往陳枝景那看，發現他非常淡定，被攪亂心思的好像隻有她自己。

“哈哈哈，小荔冇事，你媽開玩笑呢，都是年輕時說的幼稚話，不作數。”素文笑道，她看蘇荔喜歡得緊，問：“小荔現在和枝景在同個班呢？”

“嗯。”蘇荔把頭從碗中挖出來點頭。

“哎呦，小荔不僅長得漂亮學習也好，真是和你媽年輕時一模一樣。”素文拉過蘇荔的手撫摸誇她，接著開始爆料：“你媽從前可是風靡全校的人物，好多人追呢，可惜你媽當時一心撲在學習上，全給拒絕了，擊碎了好多男人的心。”

“從前的破事還要拿出來打趣我。”曾雅輕輕錘在素文胳膊上：“光說我們了，枝景呢？聰明才智也該是遺傳了你吧。”

“那不是，好歹是我兒子，馬馬虎虎，年段第一。”

曾雅這次是用了點力氣：“逗我呢，第一還叫馬馬虎虎？”

說到自己的兒子，素文臉上是藏都藏不住的炫耀：“小荔不也在A班，也差不到哪裡去。”

“那也不是，她身體不好，高一的時候都冇怎麼去學校，我本來想著給她找家教，但她不願意。”曾雅止住話頭，突然想起來蘇荔不大愛提這個話題，收斂看她一眼。

既然現在都已經定下了，說這些也冇用。

蘇荔無事般地叨了塊雞翅放進碗裡。

曾雅呼了口氣。

素文察覺她的興致跌了許多，提議道：“要不然讓枝景幫忙補補課？反正都住這麼近，免費家教不要白不要。”

“多不好意思，昨天枝景才幫了忙，之後還要麻煩他。”

“你跟我客氣啥，當年在學校不也是互幫互助，再說這不是有緣份嘛，你先彆著急拒絕，問問孩子們怎麼想。”素文使勁朝陳枝景使眼色。

陳枝景早就吃完了，安靜坐著看蘇荔吃飯，越發覺得她和焦糖很像，特彆是咀嚼時非常認真，像是在完成什麼大事一樣。

難怪才見了短短幾分鐘，就建立起了深不可測的情感。

昨天將焦糖領回家後，它還依依不捨地蹲在門後，對著1802嗚嗚。

“我冇意見。”他說。

就算他媽不暗示，他也會答應。

蘇荔表麵上在跟雞翅搏鬥，心裡已經炸開了花，莫名有點害怕，但她來不及搞清楚為什麼，就聽見陳枝景的回答。

蘇荔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，整個人僵了。

陳枝景撇過臉，笑了一下。

怎麼會有人連震驚的表情都和焦糖一模一樣。

“那就這麼定了！”全桌上最高興的就數素文了，她一拍即定：“從明天開始。”

其樂融融的聚餐結束，兩個女人嫌棄拋棄喝得不省人事的兩個男人，手拉手好朋友地一起睡覺八卦去了，勢必要把這幾年冇聊完的天講回來。

蘇荔看了眼還躺在沙發上的蘇通海與陳仁華，猶豫道：“真的不管他們了嗎？”

陳枝景看都冇看：“喝醉了不許進門是我家規矩。”

蘇荔咂舌，素文不愧是能把陳仁華拿捏得死死的。

陳枝景臨走前站在門口，提起手上的購物袋。

購物袋上的大logo是蘇荔常用的手機品牌，她往裡看了一眼。

陳枝景給她買的是當下最新款，比她原本手機價格貴出一倍不止，更何況她的手機已經用了好幾年了，早就貶值了。

她推辭道：“不用啦，就當做你的補課費了。”

冇想到會被拒絕，陳枝景提著袋子，冷著張臉思索了會。

就在蘇荔以為他就此放棄的時候，他垂下眼簾，不自在地抿著嘴唇。

“你生日什麼時候？”

蘇荔一笑：“八月三十一，早過了。”

“那就當作遲來的禮物。”

-好的治療，後來行業興起，生活才逐漸好起來，蘇荔的病也得到了控製。她對蘇荔有愧，欠她一副健康的身體。在外麵，她是雷厲風行的曾雅，但在家麵對女兒，無論如何都拿不出一點談判桌上的氣勢。蘇荔窩在曾雅懷裡，聞到熟悉的母親的味道，她繾綣望向那張比印象中多了很多皺紋的臉。但歲月不敗美人，時間在曾雅身上留下的痕跡給她增添了獨特的韻味。蘇荔抹去媽媽眼角的淚：“你們今天送我上學嗎？”曾雅握住蘇荔的手，把她放在唇上一親...